翻譯是散播火種
發(fā)布時間:2005-10-26 瀏覽次數(shù):4207 文章來源:新京報
在文學館的大門口,有塊花崗巖巨石,正反兩面分別鐫刻著巴老的兩段話,其中有一句是:“我們的新文學是散播火種的文學,我從它得到溫暖,也把火傳給別人?!濒斞冈逊g家比做普羅米修斯,說翻譯家把異域的文學作品譯介給本國讀者,就如同普羅米修斯把原屬于天國的火種偷出來,送給人類。
因為火是啟蒙
的象征,它點燃的不僅有薪柴,還有智慧,它煮熟的不僅有動物的骨肉,還有人類的文明。
新文學,用梁實秋不無極端的話來說,是用漢語寫的外國文學;因為新文學的主題、體裁、風格等都是在外國文學的影響之下發(fā)軔并成型的,這跟外國文學的漢譯具有亦步亦趨的關系。早期的新文學作家?guī)缀醵纪瑫r是翻譯家,魯迅和巴金更是翻譯大家。魯迅一生創(chuàng)作的總字數(shù)約為700萬,翻譯的總字數(shù)接近于這個數(shù)字;巴金一生寫了上千萬字,譯了數(shù)百萬字??梢姡g在他們的文學生涯和文學成就上的分量。當然,翻譯(包括他們自己的和他人的)的意義當然不止于分量。翻譯幫助他們獲得了新的思想、新的手段和新的語感,使他們在中國文壇上開辟了一片蔥蘢而肥沃的新天地。
魯迅和巴金都深諳外語,而且不僅一種,巴金掌握得相當好的外語有英文、法文、德文、俄文、日文和世界語等。他們都曾在洋學堂里直接求學,在能直接閱讀洋人的作品、吸收洋人的東西;但他們的偉大在于,他們在自己享受的同時,還不忘把精美的外國文學美味轉做成漢語菜肴,無私地輸送給饑腸轆轆的中國的文學食客。他們認為,翻譯同樣具有吶喊、呼喚、示范、啟蒙和革命的功能,可與創(chuàng)作同日而語。所以,他們親自動手,犧牲寶貴的創(chuàng)作時間,翻譯了大量作品。他們的翻譯不僅與他們自己的創(chuàng)作血肉相連,而且,他們同時代的和后來的作家們正是通過他們的翻譯了解并學到了許多優(yōu)秀的外國文明成果。這對中國現(xiàn)代社會的發(fā)展具有不可估量的意義。這樣的翻譯初衷,在今天的翻譯家中,是罕見的。
因此,我們完全可以把巴金那段話中的“新文學”改成“翻譯”。巴金翻譯的處女作是俄羅斯作家迦爾洵的小說《信號》,那時他只有18歲。跟大多數(shù)中國知識分子一樣,巴金首先掌握的外語是英語。但我發(fā)現(xiàn),巴金翻譯的英語原創(chuàng)作品,只有英國唯美主義大師王爾德著的《快樂王子集》(童話、散文詩合集)和美國進步作家柏克曼著的《獄中記》等寥寥幾部,這不僅是因為他沒有去英國或美國去留學,而且是因為他關注的文學不在美國,而在歐洲和俄國。一開始他以為革命思想在法國,所以他選擇去法國留學;但后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真正的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革命文學在蘇聯(lián)。在他還沒有學俄語的時候,就用英語和法語轉譯了許多俄羅斯作品,他一生翻譯最多的就是俄羅斯作品。如普式庚(即普希金等著的《叛逆者之歌》(詩集)、屠格涅夫的《父與子》、《處女地》、《散文詩》等、高爾基的《回憶托爾斯泰》、《回憶屠格涅夫》和《草原集》、赫爾岑巨著的《往事與隨想》等。